那婆子得了準話,立刻應了聲“是”,快步退了出去。
一旁靜坐的沈云舟,自聽到“崔姨娘”三個字起,眉頭便不自覺地蹙緊。
他看向易知玉,語氣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厭煩與維護:
“若是不想見,直接尋個由頭打發了便是,何必為她費神。”
易知玉聞,唇角牽起一抹淺淡的笑意,語氣溫和卻自有考量:
“終究是父親帶回來的人。這大清早特意過來,又是頭回正式見面,若直接拒之門外,未免太過拂了父親的顏面,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說著,她目光轉向內室的方向,眼中掠過一絲狡黠的調侃:
“夫君不如暫且移步,進去陪昭昭玩會兒?你若在此正襟危坐,只怕那位崔姨娘等會見你也在這,反倒不好施展了。”
對上易知玉那洞若觀火又帶著幾分戲謔的眼神,沈云舟無奈地搖了搖頭。
且不論是否會影響旁人“發揮”,他本人是半分也不愿見到崔若雪,光是聽到這個名字,已覺渾身不適。
見易知玉神情自若,顯然無需自已在一旁鎮場,他便從善如流地起身,毫不猶豫地轉身進了內室,身影很快消失在珠簾之后。
沈云舟剛進去不久,門外便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
崔若雪一臉傲氣地跟在婆子身后,踏著清晨的微光,一步步朝著主屋門口走來。
才踏入院門,崔若雪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四下流轉。
這院子布置得極是清雅,各色花卉錯落有致,幾株老樹枝葉繁茂,一架秋千靜靜懸在樹影下,平添幾分閑適。
院中仆婦往來不絕,各司其職,幾個婆子正端著食盒往主屋去,那菜肴的香氣分明是從院角小廚房里飄出來的。
易知玉這里,竟還設了專供她使喚的小廚房!
崔若雪心頭那點嫉恨如毒藤般驟然收緊。
她那個院子里連個小廚房都是沒有的!
昨日想讓些點心拿來顯擺,還得親自跑去大廚房和那么多婆子擠在一起讓。
而且自已身邊統共不過兩三個下人伺侯,可易知玉這兒,光是眼前看到的丫鬟婆子就快站了半院子。
這一比,真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她強壓下心頭翻涌的不平,在婆子的引領下邁步走向主屋。
才到門口,她便迅速垂下眼瞼,想要將一切情緒掩藏得滴水不漏。
可一進主屋,崔若雪的視線又控制不住的被屋內的陳設牢牢抓住了。
紫檀木的桌椅泛著溫潤光澤,多寶格上擺著官窯瓷瓶、玉雕擺件,每一件都透著不凡的價值;
屏風上繡著精細的花鳥,連屋與屋之間的拱門都雕著繁復紋樣,門前垂下的珠簾顆顆圓潤,在晨光中流轉著晶瑩的光澤。
昨日她還覺得自已的屋子頗為l面,此刻與這一比,頓時顯得寒酸簡陋。
和易知玉這屋子陳設一比,易知玉給她挑的那幾個院子,根本都是些不入流的!
虧得她昨日還暗自得意,誰知竟是被易知玉這般輕慢對待的。
原以為憑著侯爺帶回來的身份,易知玉總該有所顧忌,現在看來,這人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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