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

小攤油布篷外。

小雨淅淅瀝瀝落下。

懸在攤口招攬食客的幌桿上，兩只鳥兒依偎著。

一只鳥兒嘴里銜片葉子，努力為另一只鳥兒遮蓋雨水。

葉泠泠看著這一幕，忽地輕聲道：

“李謫仙，你是在關心我嗎？”

“嗯？”

正和心靈雞湯較勁的李謫仙面露疑惑。

葉泠泠纖指指向幌桿。

“就像它們一樣。”

“拉倒吧，你可真下頭。”

他的面端上來了。

李謫仙吐露一口，含糊道：

“人家是比翼鳥。”

“我和你，嗯，算是朋友。”

“我說不來那些勸人的話。”

“只是想告訴你，你不用迎合任何人，包括你的母親。”

李謫仙咽下嘴里的面，看著葉泠泠。

“就比如……”

“你今天不許和我點一樣的。”

“你喜歡吃什么就吃什么。”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哦。”

葉泠泠垂下頭，攪著衣角不說話。

李謫仙也不管她。

自顧自吃著面，隔著細密的雨幕，聽街對面的說書人口若懸河。

時不時地再附和喊一聲好。

葉泠泠幾次抬眼看他，欲又止。

“還沒想好吃什么？”

李謫仙無奈地看著自己快見底的碗。

“我都要吃完了。”

葉泠泠聲音細細弱弱，還有一點委屈。

“可……可我就想吃熱湯面啊。”

“你不讓我吃。”

...

陪葉泠泠吃面的功夫。

說書人講起了一個有趣的橋段。

“列位看官，您道怎地？”

“老朽覺得，那劍酒大人，怕是認得我！”

臺下頓時一片哄笑。

“哈哈哈哈，你算個屁啊！”

“連葉家、毒斗羅、太子殿下都去給劍酒捧場，你個小老兒，講書講昏頭了？”

說書人“啪”地一拍驚堂木。

“非也！”

“昨夜斗魂場人山人海，小老兒我狼毫疾走，奮筆疾書！”

“忽見一枚金幣破空而來，劈開我手中毛筆，直入胸懷！”

“小老兒急抬眼望去——”

“您猜怎著？”

看客們心下好奇，紛紛抻脖豎耳。

“怎著？”

說書人壓低聲音：

“只見一白衫背影，消失在甬道深處，不是那剛贏下雜毛火雞的劍酒大人，還會是誰！！！”

這話太不著調了。

看客們笑罵著呼啦散開。

“嘿，彼其娘之！”

“已寬吾褲，汝竟此？！”

...

“吃完了？”

李謫仙、葉泠泠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

李謫仙忽地想到了什么。

屈指一彈。

又是一枚金幣滴溜溜旋轉著，落在說書人的案板上。

雨勢漸大。

說書人今天想早些歸家。

孫兒要吃隔條街的酥糕，他可不能忘了。

說書人嘴里念念叨叨。

忽地瞥見桌上那枚黃橙橙的金幣。

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

與葉泠泠分別后。

李謫仙撐著傘往家走。

雨越下越急。

天地間一片白茫茫的水簾，雨珠成串地從傘沿滾落。

回到小院，他推開房門。

就在即將合攏門扉的瞬間。

李謫仙的目光透過那道漸窄的門縫，投向門外鉛云低垂、昏沉如夜的天空。

“風雨欲來啊……”

...

午夜時分。

暴雨如注，仿佛要將整個天地傾倒。

李謫仙的庭院門外。

一道身披蓑衣的魁梧身影，帶著比寒雨更凜冽的殺機，不期而至，靜立于滂沱大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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