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次長很有眼色的將所有傭人都趕了出去,自己也帶著女兒回避了。
陳子錕把電話交給了安德烈,他還沒開口,就聽到徐樹錚悠悠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閣下應該是俄國人。”
這回輪到安德烈吃驚了,但他只是淡淡笑道:“將軍是怎么猜到的?”
徐樹錚道:“日本人查不到,不代表中國人查不到,伯爵先生的漢語帶關東口音,應該是在哈爾濱一帶久住的,而且閣下曾在華俄道勝銀行兌換了一根金條,這根金條上有沙俄政府雙頭鷹徽記,所以,閣下如果不是蘇俄的人,就是臨時政府的人。”
安德烈心悅誠服:“沒錯,我是俄羅斯臨時政府執(zhí)政官高爾察克海軍上將閣下委任的全權代表安德烈.瓦西里耶維奇,今天發(fā)生了一件意外,希望沒有給您帶來困擾。”
徐樹錚笑道:“此事與我并無關系,我是陸軍次長,又不是警察總監(jiān)。”
安德烈道:“我想和您面談,能否約個時間。”
徐樹錚爽快答道:“就今晚吧,你在哪兒,我派車過去接你。”
雙方約了時間碰頭,徐樹錚放下電話,向姚次長父女告辭離開。
電話局門口,陳子錕惴惴不安的問安德烈:“二柜,你不怕徐樹錚把你綁了送給日本人?”
安德烈自信滿滿道:“一位上將是不會做那種鼠目寸光的事情的。”
陳子錕勸不動他,只好舍命陪君子。
十分鐘后,一輛汽車駛來,將二人載往安福胡同一所大宅子。
天色已晚,宅子里燈火通明,安德烈和陳子錕從側門進入,直奔后宅,來到一間房內,只見一個戎裝軍人背對他們而立,聽到腳步聲隨即轉身,喜形于色道:“歡迎二位光臨。”
此人正是北洋陸軍部次長徐樹錚上將,他親切和安德烈握手,又拍著陳子錕的肩膀贊道:“后生可畏啊,回頭我送你一柄寶劍。”
房間里已經(jīng)擺下酒宴恭候兩位特使,精致的八個菜肴,一壺溫熱的花雕,房間里暖氣十足,墻上掛著名人字畫,環(huán)境優(yōu)雅,安靜祥和。
“二位,請。”徐樹錚笑容可掬,親自斟酒布菜。
酒過三巡之后,進入正題,徐樹錚道:“兄弟是軍人,不是政客,有什么問題不妨直。”
安德烈拿出了有高爾察克上將簽名的密信道:“我來北京,是代表臨時政府和貴國接洽,希望徐將軍能為我們引路,找一個能拍板定奪的人。”
徐樹錚哈哈大笑道:“政府大小事務,我均可定奪。”
安德烈疑惑道:“閣下不過是一陸軍上將,為何能越俎代庖,定奪所有事務?”
徐樹錚道:“你可知身處何處?”
安德烈搖頭。
徐樹錚道:“這里是安福俱樂部,俱樂部成員都是國會議員,而兄弟正是安福俱樂部的創(chuàng)始人,你明白了吧。”
安德烈做恍然大悟狀,站起來將密信正式呈交徐樹錚。
徐次長接了信瞄了一眼,上面都是俄文,一個字也看不懂,他便放下信說:“既然是秘密會談,咱們就放輕松一些,信上寫的什么內容,閣下口述即可。”
于是安德烈便將信上內容陳述了一遍,無非是高爾察克上將懇請中國當局出兵干涉,將赤色政權扼殺于萌芽狀態(tài)。
徐樹錚詳細的詢問了一下俄國現(xiàn)在的局勢,低頭沉思一陣道:“我國積弱已久,南方尚未統(tǒng)一,山東又被日人強占,內憂外患,自顧不暇,又有何能力干涉貴國事務?”
安德烈道:“將軍此差矣,正是因為內憂外患形勢嚴峻,才更需要出兵以振國威,我聽說您手下有十萬裝備精良的參戰(zhàn)軍,現(xiàn)在歐戰(zhàn)已經(jīng)結束,這些精銳的部隊難道要馬放南山么?如果您再不出兵的話,恐怕關東蒙古就和山東一樣,要落入日本人的手里了。”
徐樹錚倒吸一口涼氣:“此話怎講?”
安德烈道:“俄日戰(zhàn)爭的爆發(fā),正是為了爭奪中國的東北地區(qū),現(xiàn)在俄羅斯衰落,日本豈能坐失良機,我聽說他們的干涉軍規(guī)模已經(jīng)擴充到五萬人以上了,遠超其他國家軍隊的數(shù)量,徐將軍,以您的智慧,應該不難猜出他們的目的吧。”
徐樹錚緩慢地點點頭,又詢問了一些細節(jié)問題,神色變得越來越嚴肅,他端起酒杯說:“高爾察克將軍的密使,除了你們二位,還有其他人么?”
安德烈道:“密使自然是越少越好,只有我們二人。”
徐樹錚道:“那你們可要好生保守這個秘密。”
說完,酒杯落地,砰然碎裂,八個手持盒子炮的彪形大漢破門而入,黑洞洞的槍口瞄著他們。
安德烈和陳子錕目瞪口呆,動也不動。
“處決之后,把尸體移交給日本方面。”徐樹錚畢,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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