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金虎怎么在叫?”陸曉雪指著院子。
那條平時憨厚的大狗,此刻正對著院墻外的一個角落,壓低身子,喉嚨里發出威脅的低吼,背上的毛像鋼針一樣豎著。
陸青山眼神一冷,拍了拍女兒的后背:“金虎在練嗓子呢。去找媽媽,讓她給你拿那個從美國帶回來的巧克力吃。”
打發走了女兒,陸青山走到院子里。
墻外的人已經走了,只留下一個淡淡的腳印,和一股若有若無的古龍水味。那是蘇聯克格勃特有的味道。
伊萬諾夫終于反應過來了。
那個芯片廠的內鬼也好,所謂的“殘次品”情報也好,都是幌子。陸青山真正的殺招,是這把看不見的石油刀。
惱羞成怒的野獸,是要吃人的。
當天晚上,一份標著“絕密”的情報擺在了陸青山的案頭。
“北極狐。”林月強指著情報上的代號,臉色難看,“蘇聯最頂尖的雇傭兵小隊,專門干臟活的。一共六個人,昨天入境。”
“六個人,就想在京城翻天?”陸青山點了一根煙。
“姐夫,這幫人不一樣。全是阿富汗戰場上下來的瘋子,手里有人命,身上有重火器。他們在暗,咱們在明,太被動了。”林月強按著腰間的槍,“要不咱們先去西山避一避?”
“避?”陸青山吐出一口煙圈,“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他拿起筆,在一張白紙上寫了一行字。
“通知下去,三天后,星漢大廈頂層,舉辦‘全球能源與科技峰會’。邀請路透社、法新社、紐約時報,還有塔斯社的記者。”
林月強愣住了:“姐夫,你這是……”
“把肉掛出來,狼才會現身。”陸青山把紙遞給林月強,“我要把他們聚到一塊,一鍋端了。”
林月娥端著一盤切好的蘋果進來,正好聽到這句話。盤子“當”的一聲磕在桌角。
“青山,你又要冒險?”林月娥眼圈紅了,走過來緊緊攥住陸青山的手,“咱們現在錢夠花了,名聲也有了,為什么還要拿命去賭?”
陸青山反手握住妻子的手,那手有些涼。
“月娥,這不是錢的事。”陸青山看著妻子的眼睛,“有些狗,你不把它打痛了、打死了,它就會一直盯著咱們的女兒。這次不解決,曉雪這輩子都得活在保鏢的影子里。”
林月娥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最后還是點了點頭:“那你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回來吃晚飯。”
“放心。”陸青山笑了笑,拿起一塊蘋果塞進嘴里,“這蘋果甜,我還要留著肚子多吃兩塊呢。”
三天后,暴雨。
京城的秋雨帶著透骨的涼意,像要把這座城市淹沒。
星漢大廈孤零零地矗立在雨幕中,像一座巨大的石碑。原本預定的峰會現場空無一人,那些記者都被攔在了幾公里外的警戒線外。
陸青山獨自一人站在頂層的落地窗前。
他穿著那件黑色的中山裝,手里把玩著那顆碩大的“東方之星”原鉆。鉆石在昏暗的光線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比窗外的閃電還要刺眼。
樓下,錢衛國帶著那幫從非洲回來探親的老兵,已經像釘子一樣釘在了大廈的每一個死角。他們手里拿的不是鐵鍬,是總裝配備的重型火力。
“老板,魚進網了。”耳機里傳來錢衛國沙啞的聲音,“六個,全在一樓大廳。身手很快,咱們的紅外探頭差點沒跟上。”
“放上來。”陸青山對著玻璃里的倒影整理了一下衣領,“別在一樓打,那是賣特產的地方,打壞了瓶瓶罐罐還得賠錢。”
“明白。”
就在這時,一道刺眼的閃電撕裂夜空,緊接著是一聲炸雷。
“啪!”
大廈的供電系統突然切斷。整棟樓瞬間陷入死一般的黑暗。
黑暗中,陸青山沒有動。他依舊背對著大門,看著窗外密集的雨絲。
幾道紅色的光點,像毒蛇的信子,悄無聲息地爬上了他的后背,最后匯聚在他的心臟位置。
“陸先生,莫斯科向你問好。”
一個冰冷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帶著濃重的俄式口音。
陸青山慢慢轉過身。
借著窗外的閃電,他看清了門口站著的六個黑影。他們戴著夜視儀,手里的p5沖鋒槍指著他的胸口。
“伊萬諾夫讓你們來的?”陸青山把手里的鉆石舉起來,對著紅色的激光點照了照,“這石頭不錯,可惜,你們沒命拿。”
領頭的雇傭兵冷笑一聲:“死人不需要石頭。”
“確實。”陸青山把鉆石隨手往地上一扔,發出清脆的聲響。
“動手。”
他輕聲說了一句。
不是對雇傭兵說的,是對著黑暗中那些真正的獵人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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