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他們震驚的是，李子明竟然敢跟陳海生這樣的大人物，提出這種近乎天方夜譚的條件。

用一個虛無縹緲的未來，去賭回現(xiàn)在失去的控制權(quán)。

陳海生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瞇起了眼睛，仔仔細細地審視著眼前的李子明，像是在重新認識這個年輕人。

他見過太多有野心的年輕人，也見過太多敢打敢拼的愣頭青。

但他從未見過，有人能在這種走投無路的絕境下，還能保持如此清晰的頭腦，甚至反客為主，跟他這個老江湖在談判桌上掰手腕。

這已經(jīng)不是膽量的問題了。

這是刻在骨子里的商業(yè)邏輯和驚人的魄力。

漫長的沉默。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難熬。

趙大剛的額頭已經(jīng)冒出了冷汗。

突然，陳海生笑了。

他仰起頭，發(fā)出了一陣爽朗的大笑，笑聲在院子里回蕩。

“有意思！”

他一拍大腿，站起身來，指著李子明。

“太有意思了！”

“我陳海生這輩子，就喜歡跟有種的人賭！”

他眼中閃爍著一種獵人發(fā)現(xiàn)獵物般的興奮光芒。

“好！就按你說的辦！”

“協(xié)議我來改，今天就簽！”

協(xié)議很快被修改，白紙黑字，清晰地寫下了那場關(guān)乎汽水廠未來的豪賭。

李子明拿起筆，在自己的名字后面，鄭重地按下了鮮紅的指印。

與此同時。

海城汽水廠，廠長辦公室。

“哐當！”

一聲脆響，一只搪瓷杯被狠狠地砸在水泥地上，摔得變了形。

馬國良的面目扭曲，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巨大的羞辱感和挫敗感，讓他整個人都處在一種瘋狂的邊緣。

周副書記。

陳海生。

那通電話的內(nèi)容，劉科長那副諂媚的嘴臉，像一根根毒刺，扎在他的心上。

官方的路，走不通了。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戾與瘋狂。

那就走野路子！

他抓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聽筒里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馬國良的聲音陰冷得像是從地窖里飄出來。

“幫我找?guī)讉€手腳‘干凈’的人。”

……

院子里，協(xié)議簽完，陳海生留下了那嶄新的六百塊錢，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李子明站在桌邊，低頭看著那厚厚的一疊大團結(jié)。

他伸出手，將那疊錢緊緊攥在手里。

紙幣的邊緣有些硌手，他的手心，已經(jīng)全是汗。

這六百塊，是救命的錢，也是賣身的錢。

他用整個團隊的未來，進行了一場生死豪賭。

而遠處的敵人，已經(jīng)磨好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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