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帶著濃重土腥和腐朽氣息的黑暗,瞬間吞噬了霍克小隊。他們沿著那傾斜向下的骨殖孔洞滑落,耳邊是呼嘯的風聲和身體與粗糙骨質摩擦的刺耳聲響。不知墜落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永恒,最終他們重重地摔落在了一片相對松軟、帶著潮濕霉味的地面上。
“呃……”
痛苦的悶哼聲在黑暗中響起?;艨说谝粫r間掙扎著爬起,不顧全身散架般的疼痛,摸索著喊道:“莉娜!凱拉!阿卡!林奇!”
“我……我在這里?!崩蚰忍撊醯穆曇魪牟贿h處傳來。
“沒事……”這是凱拉,聲音氣若游絲。
阿卡的聲音帶著壓抑的痛苦:“林奇……在我旁邊,他……他還在昏迷,但那光……和那詛咒……好像穩定了些。”
霍克稍微松了口氣,至少大家都還活著。他摸索著從腰間一個防水的小皮囊里取出了一枚劣質的、只能發出微弱黃光的熒光石。光芒雖弱,卻足以驅散一小片令人心悸的黑暗,照亮了周圍有限的環境。
他們似乎身處一個巨大的地下空洞之中,頭頂是望不到頂的漆黑,隱約可見之前掉落的那個骨殖孔洞,如同一個遙遠的星辰。腳下是松軟潮濕的泥土,混雜著一些破碎的骨骼和不知名的真菌。空氣流通很差,帶著一股陳腐的氣息,但奇怪的是,這里的虛空能量和瘴氣濃度反而比上面的腐潰之心低了很多。
“這里……是哪里?”莉娜勉強坐起身,借著微光檢查著身上的傷勢,眉頭緊蹙。她的法師袍多處破損,手臂和腿上布滿了擦傷和淤青,魔力透支帶來的虛弱感依舊強烈。
凱拉靠在洞壁上,臉色蒼白如紙,她嘗試調動奧術能量,卻引發了一陣劇烈的咳嗽,嘴角再次溢出血絲?!翱臻g……結構很奇特。我們可能……掉進了某個被遺忘的、獨立于主沼澤地脈的……次級空間或者古代構造內部。”
阿卡則小心地將林奇放平,檢查著他的狀況。林奇依舊昏迷,呼吸微弱但平穩。他眉角的暗紅印記不再像之前那樣劇烈閃爍,而是維持著一種相對穩定的、低程度的明暗變化,仿佛進入了某種“蟄伏”狀態。而他體表那層由小櫻遠程施加的、近乎透明的白金守護結界也依舊存在,微弱卻堅定地抵抗著詛咒的侵蝕。兩種力量似乎達成了一種危險的、暫時的平衡。
“我們必須先處理傷口,恢復體力。”霍克撕下相對干凈的里衣布料,開始為自己和莉娜包扎較深的傷口。阿卡也從自己的行囊中找出沙民特制的止血草藥粉,分給眾人。
簡單的處理之后,眾人背靠著冰冷的洞壁,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劫后余生的慶幸很快被眼前的困境所取代。他們失去了方向,彈盡糧絕,傷員累累,林奇的情況更是詭異難測。
“我們……還能出去嗎?”莉娜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連續的惡戰和絕望的處境,讓這位一向堅強的法師也感到了迷茫。
霍克握緊了拳頭,盡管傷口因此傳來劇痛,但他的眼神依舊堅定:“能!我們必須出去!林奇和小櫻還需要我們!埃利奧特大師或許也在等著我們的消息!”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地下洞穴中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也稍稍提振了其他人的士氣。
休息了約莫半個時辰,在熒光石的光芒開始變得不穩定時,他們必須前進了。留在原地只有等死。
“往哪個方向走?”阿卡看向霍克和凱拉。
凱拉強打精神,再次嘗試感知周圍的能量流動,她閉目片刻,指向洞穴的一個方向:“那邊……能量流動似乎……稍微順暢一些,或許有出口,或者……連接著更大的空間。”
沒有更好的選擇,霍克背起依舊昏迷的林奇(阿-->>卡傷勢也不輕),莉娜攙扶著凱拉,一行人沿著凱拉指示的方向,在微弱的光亮和無盡的黑暗中,開始了艱難的跋涉。
地下洞穴錯綜復雜,通道時寬時窄,有時需要匍匐爬過狹窄的縫隙,有時又進入巨大得足以容納一座城堡的空腔。他們看到了更多奇特的景象:散發著幽幽藍光的地下河流,河水中游動著盲眼的、形態古怪的魚類;巖壁上鑲嵌著巨大的、早已失去能量的水晶簇,顯示著這里可能并非天然形成;甚至在一些相對干燥的平臺上,他們還發現了一些破碎的、風格古老的陶器碎片,上面刻畫著早已失傳的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