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結束后,居間惠步履匆匆,徑直來到澤井總監的辦公室。空氣中還殘留著剛才勝利隊發現帶來的興奮余韻,但她的神情已恢復平日的冷靜干練。
“總監,”居間惠開門見山,調出堀井和野瑞整理的關鍵數據,“初步驗證結果非常明確。炎珊隊員通過歌聲引導自身光之力,其產生的正面情感共鳴對抑制‘那個立場’的效果顯著提升,效率遠超單純散發力量,且對她自身的消耗反而降低。”
澤井專注地看著屏幕上的曲線對比圖,那陡然增大的下降斜率清晰可見。他沉吟片刻,指關節輕輕敲擊著桌面:“所以,你的建議是,讓炎珊以tpc形象大使的身份,進行全球范圍的受災地區慰問工作。名義上是撫慰人心,實質上是進行更大范圍的共鳴測試,驗證其可行性,并為后續戰略鋪路?”
“是的,總監。”居間惠點頭,“這是目前發現的最高效途徑。宣傳部門的介入可以最大化影響力和覆蓋面。”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唰”地一聲推開。警務局局長吉岡哲司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折扇習慣性地在掌心敲擊著。
“澤井,居間惠隊長,又在密談什么重要軍情?連我這個警務局長都不得與聞?”他的目光銳利地掃過兩人,敏銳地捕捉到了他們臉上那絲未來得及完全收斂的凝重和一絲……為難?這讓他更加不悅,折扇“啪”地合攏指向兩人,“又不能說?為什么你們之間可以互通有無,對我卻諱莫如深?tpc難道還有我不能知曉的核心機密?”
辦公室內氣氛一時凝滯。
“這個問題,就由我來回答您吧,吉岡叔叔。”一個略帶沙啞但堅定的聲音響起。炎珊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口,她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眼神清亮。她對著面露擔憂的澤井和居間惠微微頷首,示意他們放心。
“小珊珊?”澤井語氣立刻柔和下來,“你怎么過來了?身體要緊,快去休息。”
“因為猜到吉岡叔叔很可能也在您這兒,”炎珊走進來,目光坦然地看著吉岡,“畢竟您二位幾乎形影不離。而且……有些話,在您沒有‘防護’之前,確實不方便說。”她不等吉岡再次發問,抬起右手,一點溫潤的金光在指尖凝聚,隨即化作一道細線,輕柔地融入吉岡的身體,隨后告訴了他之前隱瞞的事情。
“……原來如此。”吉岡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前所未有的沉重感。他重新打開折扇,但扇風的動作明顯慢了許多,似乎在消化這顛覆性的信息。
然而,當他再次開口時,那股屬于鷹派領袖的強硬并未消失,反而更加直接:“我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但是...”
他折扇“啪”地再次合攏,指向居間惠,“我不同意讓勝利隊的正式隊員,尤其是肩負一線作戰職責的炎珊,去擔任什么‘形象大使’,在舞臺上拋頭露面,又唱又跳!這成何體統?勝利隊的威嚴何在?戰士的職責是戰斗,不是表演!”
“吉岡叔叔,這并非表演,而是戰略行動!是最有效的對抗方式!”炎珊急切地想要辯解。
“那你覺得,該如何平衡戰略需求與組織形象,吉岡?”澤井適時地開口,打斷了炎珊,目光平靜地與吉岡對視。兩人之間有著數十年的默契,一個眼神便足以傳遞許多信息。
吉岡迎著澤井的目光,眼神深處閃過一絲了然和不易察覺的贊同。他板著臉,語氣斬釘截鐵:“除非!執行這個‘形象大使’任務的人,不再是勝利隊的正式成員!身份轉換,職責自然隨之改變,便無礙勝利隊的形象!”
“嗯……”澤井仿佛陷入深思,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片刻后,他轉向炎珊,臉上帶著溫和卻不容置喙的歉意,“炎珊隊員,看來……只能對不起了。為了大局,也為了確保這項關鍵戰略的順利實施,即日起,你將不再隸屬于勝利隊。”
炎珊瞳孔驟縮:“總監?!我……”
澤井抬手制止了她的話,語氣依然平穩,卻帶著命令的分量:“你的新身份,是tpc全球特別形象大使。你的核心任務,是在宣傳部門的全力配合下,前往全球受災地區進行慰問工作,傳遞希望與力量。這是命令。”
“我附議。”吉岡立刻接口,語氣同樣不容置疑,“身份清晰,職責明確,這才是正道。”
“等等!我……”炎珊徹底懵了,她看看澤井,又看看吉岡,最后目光落在姐姐居間惠臉上,尋求支持。然而,澤井那句“這是命令”和吉岡強硬的態度,讓她瞬間明白了——這根本不是什么戰術討論,而是一場早有默契的“保護性流放”!之前多次重傷瀕死,尤其是這次昏迷的驚嚇,讓這兩位視她如親侄女的長輩下定了決心,要趁此機會將她從最危險的戰斗一線調離,放到一個至少在明面上“安全”的位置。他們利用了戰略的合理性,行保護之實!
一股委屈和無力感涌上心頭,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完全插不上話。
“總監,”一直沉默的居間惠此時突然開口。炎珊眼中瞬間燃起一絲希望——姐姐會為她說話嗎?
就聽居間惠清晰地說道:“為了進一步擴大共鳴效果和影響力,我建議聯合民間力量。例如,邀請當紅歌星瑪雅女士共同參與慰問巡演。她的知名度和感染力能極大提升活動的覆蓋面和共鳴深度,形成官方與民間的合力。”
澤井眼睛一亮:“非常具有建設性的提議,居間隊長。單靠官方組織,效果確實有限。聯合民間偶像,事半功倍。我會立刻通知后勤和宣傳部門協調此事。那么,”他看向炎珊,語氣不容反駁,“炎珊大使,你和居間隊長先去準備吧,等待進一步指令。”
“是……”炎珊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濃濃的挫敗感。
走廊上,明亮的燈光下,炎珊低垂著頭,渾身散發著“我很幽怨”的氣息。居間惠看著她氣鼓鼓的側臉,忍不住輕笑出聲,伸手捏了捏她柔軟的臉頰。
“好了,別生氣了。”居間惠的聲音帶著安撫的笑意,“他們也是為你好。況且,”她壓低聲音,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掛個虛名而已,你想回來,tpc還有誰能真的攔住你?勝利隊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我只是氣不過某人‘落井下石’!”炎珊抬起頭,瞪了居間惠一眼,特意加重了最后四個字,控訴她剛才不僅沒幫忙,還添柴加火。
“好好好,是姐姐錯了。”居間惠笑著攬過她的肩膀,親昵地揉了揉她的頭發,“走吧,先回作戰室。‘前’勝利隊員炎珊大使?”她故意拖長了語調,帶著促狹。
炎珊被逗得又氣又笑,只能無奈地任由姐姐拉著,走向那扇即將對她身份發生微妙變化的作戰室大門。
作戰室內,氣氛冷清得幾乎能凝結出水滴。
儀器規律的嗡鳴聲此刻顯得格外刺耳。隊員們看似都在自己的崗位上忙碌——野瑞盯著數據流,堀井擺弄著某個探測器模型,麗娜整理著文件,新城擦拭著海帕槍——但所有人的眼角余光都不約而同地瞟向同一個方向。
喜比剛助。
他像一尊雕塑般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背脊挺得筆直,雙手放在膝蓋上,牢牢鎖定著門口的方向。那是一種無聲的、充滿壓迫感的質問:我需要一個解釋。
之前的“團隊活動”持續了數小時,隊長卻讓他獨自留守在空蕩蕩的作戰室,這本身就是一種難以理解的怠慢,更遑論那些“紀律松弛”的景象。
門無聲滑開。居間惠帶著炎珊走了進來。看到喜比那副等待審判般的姿態,居間惠神色如常,只是側頭輕聲問身邊的炎珊:“還吃得消嗎?”
炎珊臉色比之前更蒼白了些,但她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目光投向角落里的喜比。沒有多余的語,她再次抬起右手,掌心一點溫和卻不容忽視的金光悄然凝聚。
喜比剛助的瞳孔猛地一縮!這是什么?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被眾人小心翼翼護著的女隊員,她手上凝聚的是什么?某種未知的武器?還是……?
驚疑不定的念頭還未轉完,那道金光已化作一道纖細的光線,精準地沒入他的胸口。
“現在,”居間惠的聲音平靜地響起,打破了喜比腦海中的驚濤駭浪,“可以給你好好解釋一下了,喜比隊員。”她看著他那張寫滿震驚和混亂的臉,語氣沉穩,“請跟我來吧。”
喜比幾乎是機械地站起身,腳步有些虛浮,下意識地跟著居間惠離開了作戰室。留下身后一群隊員面面相覷,無聲地交換著“終于走了”的眼神。
指揮室旁的獨立簡報室
門關上,隔絕了外界。居間惠示意喜比坐下,但他依舊站得筆直,只是眼神不再銳利逼人,而是充滿了混亂和亟待解答的迫切。
“剛才告訴你的,就是勝利隊正在面對的真實。”居間惠開門見山,聲音低沉而肅穆。
喜比剛助的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他努力消化著這些信息,試圖將它們與自己之前看到的“散漫”、“兒戲”的場景聯系起來。全球性的精神污染…用歌聲開宴會來對抗…最高威脅…這一切聽起來依舊如同天方夜譚!
“隊長,”喜比的聲音依舊洪亮,但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干澀和強烈的質疑,“我…我理解了您所說的威脅形態。它的確…超乎想象。”他艱難地承認了這一點,“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