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十七分,蘇然終于把最后一個文件夾拖進硬盤盒,貼上標簽。他盯著那行手寫的“系統測試備份-2023.04”,忍不住笑了一聲——這盒子本來是用來存大學期末作業的,結果現在裝了個能掀翻直播圈的秘密。
他站起身,肩膀咔的一聲輕響。熬了一夜,腦子卻出奇清醒。昨天那些水軍賬號像一群嗡嗡叫的蒼蠅,可再煩人的蒼蠅,拍死前也得先飛出來。
“躲著不是辦法。”他對著空房間說了一句,順手把椅子踢回桌底,“真金不怕火煉,但總得讓人看見火。”
天剛蒙蒙亮,他套上連帽衫出門。街上人不多,早點攤剛支起來,油條在鍋里翻滾,香氣混著晨風往鼻子里鉆。他沒去常去的那家豆漿店,而是拐進了市中心步行街。這里人流量大,攝像頭多,是城市最熱鬧的眼皮子底下。
他邊走邊刷手機,熱搜還在掛著他名字的爭議詞條。點開評論區,清一色“演得挺像”“建議查查特效團隊”。他滑了兩屏就關了,抬頭時,腳步慢了下來。
前面花壇邊上圍了幾個人,三三兩兩站著,伸頭往里看,又不敢靠太近。中間坐著個男人,四十來歲,穿件灰藍色工裝,袖口磨得發白。他左手死死壓著右臂,指縫里滲出的血已經染紅了半截衣袖。腳邊是個舊工具箱,鐵皮邊角卷了,上面還貼著市政維修的標簽。
蘇然走近幾步,聽見有人小聲議論。
“是不是電焊炸了?”
“看著不像工傷吧,怎么沒人送醫院?”
“人家說不定沒醫保,怕花錢?!?
蘇然皺了眉。他見過這種傷,去年自己修水管時也劃過一道,深得見肉,疼得晚上睡不著。那時候他還只是個連房租都交不齊的小主播,別說請醫生,創可貼都是省著用的。
他猶豫了一下,本能想繞開。畢竟現在風口浪尖上,隨便一個動作都能被剪成十秒短視頻配上“驚!主播街頭施暴路人”的標題。
可那男人抬起頭時,臉色慘白,嘴唇都在抖。他看了眼圍觀人群,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我……我就坐會兒,等好一點?!?
這話一聽就是硬撐。蘇然心里咯噔一下。
“你這傷得處理。”他說著,已經往前邁了一步。
男人警惕地往后縮了縮:“不用管我,我自己能行?!?
“行不行的,先松手讓我看看。”蘇然蹲下來,語氣輕松,“我以前在工地干過,包扎這點我還是懂的?!?
其實他根本沒干過工地,大學四年最重的活是搬外賣。但這時候吹個牛不算過分,至少能讓對方放松點戒備。
男人遲疑幾秒,慢慢松開手。傷口從肘部斜拉到小臂,三四厘米長,邊緣不整齊,像是被什么金屬碎片劃的。血還在往外滲,但流速不快,說明沒傷到大血管。
蘇然心里有數了。這種程度的傷,系統完全能治。問題是——要不要在這兒治?
他掃了眼周圍。兩個大媽在拍照發朋友圈,一個年輕人舉著手機錄像,還有人已經開始打字配文:“街頭突發意外,男子受傷倒地無人敢扶”。
要是現在動手,視頻傳出去,要么被說成特效,要么被罵博眼球??梢遣还?,這人可能感染、留疤,甚至影響干活。
他忽然笑了。
“你們錄著呢?”他抬頭看向那個舉手機的年輕人,眨了眨眼,“待會兒記得把鏡頭對準我的手,別剪輯啊,我要上熱搜正主?!?
那人一愣,差點把手機掉地上:“你……你是誰?”
“我是他表弟。”蘇然隨口胡扯,“剛考完醫學院,正好實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