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推開門的時候,手里還捏著那張從販賣機投幣口摳出來的便簽紙。紙角有點卷,像是被雨水打濕過又晾干,箭頭畫得歪歪扭扭,活像個小學生趕作業時隨手一劃。
他沒多看,直接塞進褲兜,轉身把門踹上。樓道燈閃了兩下,他也沒理,徑直往屋里走。
“回來了?”張峰正蹲在他家客廳角落翻一個舊箱子,頭都沒抬,“我還以為你真順著那破紙條去找寶藏呢,結果就帶回來一張涂鴉?”
“這叫首期紀念品。”蘇然把便簽抽出來,夾進筆記本側面的塑料夾層,“以后搞回顧展,這就是‘尋寶系列’第一件文物。”
張峰嗤笑一聲:“你要辦展,門票我買十張——前提是現場發辣條。”
蘇然咧嘴一笑,把外套甩在沙發上,挽起袖子:“別貧了,干活。直播下周就得上線,道具還沒影兒呢。”
兩人分工明確。張峰力氣大,負責把堆在陽臺角落的三個舊收納箱搬進來。箱子積了灰,蓋子一掀開,一股陳年泡面和舊電池混在一起的味道撲面而來。
“你這哪是道具庫,是廢品回收站吧?”張峰捏著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低調點。”蘇然一邊翻箱一邊說,“咱們現在是創業初期,經費緊張,能省則省。再說了,這些可都是‘歷史見證者’——去年我直播吃十斤螺螄粉用的桌子,就是從這兒翻出來的。”
張峰翻了個白眼:“那會兒你還說自己是‘正能量美食博主’。”
“現在也是!”蘇然舉起一塊巴掌大的白色小板,“瞧見沒?手持地圖板原型!當年我拿它畫過‘全國最愛吃的十家路邊攤’路線圖,感動了八百個觀眾。”
“感動是因為你吃完拉肚子直播哭訴。”
“那是真情流露!”蘇然把板子擦了擦,放進旁邊整理好的“可用區”。
接下來一小時,兩人像拆盲盒一樣翻箱倒柜。找到了計時器(電量只剩10%)、便攜三腳架(一條腿松動)、五臺不同型號的手機支架(全都不兼容新款手機),還有半盒馬克筆、一卷雙面膠、三條寫著“今日幸運觀眾”的紅色綢帶。
“你這些東西,”張峰抱著一堆雜物往垃圾桶走,“放在這兒不是為了用,是為了等哪天拍《我家有個時光博物館》?”
“留著總有用。”蘇然翻著第三個箱子,突然手指一頓。
箱底有個暗格,是他早先自己加的,用來藏身份證和銀行卡。可這次,指尖碰到的是一張硬質紙片。
他抽出來一看,是張泛黃的紙條,邊緣已經有些發脆。正面畫著幾個不規則的幾何圖形:一個三角形套著半個圓,下面連著兩條斜線,像是某種符號。背面用藍墨水潦草地寫著一行字:
**梧桐路47號,地下室b區**
“這是什么?”張峰湊過來,腦袋差點撞上蘇然的肩膀。
“不知道。”蘇然皺眉,“我不記得寫過這個,也不記得見過。”
“地址呢?查查。”
蘇然掏出手機,打開地圖搜了一下。幾秒后,頁面跳出結果:“該地點已注銷,原為梧桐印刷廠,2013年停業,建筑空置。”
“十年前就沒人了?”張峰撓頭,“那你這紙條,起碼在箱子里躺了十年?”
“可能更久。”蘇然盯著那串符號,“你說……會不會是以前哪個觀眾寄來的線索?我那時候搞過一期‘粉絲神秘任務’,有人寄過謎題。”
“可那期你根本沒播完,”張峰提醒,“因為你接到房東催租電話,當場崩潰,轉而去直播‘如何在便利店蹭空調’。”
“對哦。”蘇然訕笑,“那這玩意兒,可能是遺落的投稿?”
他把紙條平鋪在桌上,又拿出今天剛收的那張貼著箭頭的便簽,并排放好。
張峰瞇眼看了半天:“別說,這兩個符號……有點像。”
“哪兒像?”
“你看,這個三角加半圓,跟便簽上箭頭尾部的鋸齒紋,弧度差不多。而且都用了藍墨水,顏色深淺也接近。”
蘇然心頭一跳,趕緊翻出筆記本,把今天規劃的三個尋寶點列出來:圖書館三層東側、公交站廣告牌夾層、商場休息區。
他對照著地圖,逐一比對。
沒有重合。
他又把紙條上的地址標在電子地圖上。梧桐路47號,離他家直線距離約四公里,靠近老工業區,周圍全是廢棄廠房和拆遷地塊。
“不在路線里。”他喃喃道。
“所以可能真就是個廢紙。”張峰聳肩,“說不定是你哪天做夢畫的,醒來忘了。”
蘇然沒答話。他把紙條拍照存進手機,備注“待查”,然后放進一個黑色小鐵盒——那是他專門用來收重要線索的,盒子上貼著標簽:“不能忘的東西”。
“你認真的?”張峰看著他鎖盒子,“一張不知道哪來的破紙,你也當寶貝?”
“不是寶貝。”蘇然把盒子塞進書桌最底層抽屜,“是可能性。你知道我最近信什么嗎?巧合太多,就不叫巧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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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有人故意把線索塞你箱子里?”
“我不知道。”蘇然笑了笑,“但我知道,昨天有人給我發彩信,今天我在箱子里翻出十年前的地址,而這兩個東西,長得還挺像。這種事,擱以前我肯定當笑話講,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