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幕剛刷完那條“夜風輕拂”的留,蘇然的手指就在鍵盤上頓了一下。
他沒點開用戶信息,也沒回復,只是把那句話截圖存進了加密文件夾。屏幕的光映在他臉上,明暗交替,像在等什么人說話。
但他知道現在沒人會來。
張峰走了,藥劑留在桌上,瓶子還沒擰緊。他伸手拿過來,倒出一粒藍色小片,干吞了下去。喉嚨里有點澀,像是喝了一口陳年老醋。
電腦右上角的情緒值數字還在跳:**99.87萬**。
差一點。
他盯著那個數,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生怕自己看花。然后深吸一口氣,重新點進系統后臺,刷新了一次數據。
當前情緒值:100萬整
“成了。”
他靠在椅背上,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了一根筋,肩膀塌下來,但嘴角卻翹得老高。
“你說我瘋?”他對著空房間說,“我這是穩中帶皮。”
話音剛落,手臂那塊舊傷又抽了一下,這次不是悶脹,是像有人拿小錘子從里面輕輕敲骨頭。他甩了甩手,活動了兩下,覺得還能再撐一會兒。
護盾兌換界面自動彈了出來,紅底白字寫著:“是否確認綁定初級防御護盾?綁定后不可逆,請謹慎操作。”
下面有兩個按鈕:取消和確認兌換。
他猶豫了三秒,點了取消。
不是怕,是不想在狀態不對的時候硬上。
上次張峰走之前說過一句:“你要是邊吐邊綁,系統可能會把你當成報廢零件直接回收。”
他記得清楚。
于是他閉上眼,坐直身子,做了五次深呼吸。每一次都數到七,呼氣時發出輕微的“嘶”聲,像在吹滅看不見的蠟燭。
等心跳降到七十以下,他才再次點開系統。
這一次,手指懸在空中兩秒,然后干脆利落地按下了確認兌換。
屏幕黑了一下。
緊接著,胸口猛地一沉,仿佛有塊冰貼上了皮膚,迅速蔓延至四肢。他本能地弓起背,咬住牙,沒出聲。
一股說不清是什么的東西從胸腔往外擴散,像是熱水澆在凍住的鐵網上,嗞啦作響。皮膚表面泛起一陣麻癢,像是成千上萬只螞蟻在爬。
“來了。”他低聲說。
他試著集中注意力,想起張峰教的口訣——“意守中庭,引氣外放”。
雖然這話聽著像廣場舞大爺晨練用的,但還真管用。
第三次呼吸結束時,那股勁兒終于穩了下來。
他睜開眼,低頭看自己。
身上裹著一層近乎透明的薄膜,光線穿過時會有極細微的波紋晃動,像是夏天柏油路面上升騰的熱氣。伸手一碰,指尖傳來輕微阻力,像隔著一層濕塑料布。
“這玩意兒……還挺省布料。”他咧嘴。
正想站起來走兩步試試,手機震動了。
張峰發來消息:“護盾激活了嗎?”
蘇然回:“剛穿上,感覺像套了個加厚保鮮膜。”
“別貧。”對方語音接通,聲音壓得很低,“你現在什么反應?頭暈?惡心?心跳加速?”
“就剛開始像被人塞了塊冰,現在還好。就是胳膊這塊,有點發緊。”
“正常。”張峰說,“第一次綁定都會有點排異,撐過半小時基本就適應了。你現在別亂動,我馬上到。”
“你不會又背著個工具箱翻陽臺進來吧?”
“我已經在樓下了。”張峰頓了頓,“而且這次我沒繞路。”
“啊?不怕被跟蹤?”
“怕。”他說,“但我更怕你把自己綁成粽子還覺得沒問題。”
十分鐘后,門鎖響了三下,兩短一長。
張峰推門進來,手里拎著一個銀色金屬箱,進門第一件事還是打開信號探測儀。綠燈亮起,他才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