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之間的氣氛在小櫻蘇醒后,從莊嚴的期待轉為一種復雜而溫暖的重逢。銀色的能量液光芒漸次平復,但空氣中殘留的、屬于新生龍魂與純凈心光交融的余韻,依舊令人精神振奮。
小櫻赤足站在光滑的黑色石板上,微微活動著手腳,感受著身體里涌動的新力量。那力量不再像受傷前那樣帶著滯澀與隱痛,而是如同解開了所有束縛的熔巖洪流,磅礴、灼熱、充滿了古老的威嚴,卻又在核心處被一種來自靈魂之泉的清冽和林奇心光的柔和所調和,變得馴服而圓融。她看向自己的雙手,指尖似乎有微不可見的淡金色光屑飄落。
“感覺……很奇怪。”她低聲說,聲音里的龍吟回響漸漸平復,但那種低沉的磁性依舊存在,“好像……更能‘聽’到這座塔的呼吸,石頭里的記憶,還有……”她望向林奇,“……你身上的光,像冬天壁爐一樣清晰。”
埃利奧特大師走上前,目光中帶著欣慰與學者的探究。“你的蛻變很成功,小櫻。不僅傷勢痊愈,龍裔血脈得到了深度喚醒,更難得的是,你并未被血脈中古老的野性完全吞噬,反而在林奇心光的輔助下,找到了一種平衡。你現在感覺如何?力量控制方面?”
小櫻閉上眼睛,集中精神。片刻,她伸出手掌,掌心上方,一縷淡金色的、如同液態火焰般的能量悄然浮現,它并不熾熱灼人,反而散發著溫暖的生命氣息。能量隨著她的心意變換形狀,時而化作迷你龍形盤旋,時而凝成一面小巧的光盾。
“可以控制。”她睜開眼,豎瞳中閃過一絲驚奇,“比以前……容易得多。好像這股力量本來就該如此流淌,不需要我去強行駕馭。”她看向林奇,眼神柔和了些許,“謝謝。”
“是你自己足夠強大。”林奇微笑,他能感受到小櫻體內那股力量與自己的心光之間若有若無的親切聯系,仿佛兩種截然不同的能量在根源處有著某種共鳴。
“重逢的喜悅暫且收一收。”埃利奧特大師適時打斷,雖然語氣溫和,但神色已經恢復嚴肅,“小櫻蘇醒是大事,也是新的變數。我們必須盡快讓整個團隊重聚,交換情報,制定下一步策略。盧安,”他轉向一直安靜守在門邊的助教,“通知‘靜謐莊園’,霍克他們可以過來了,走塔內密道。同時,啟動第九層的全域靜默結界,在我們商議出結果前,隔絕一切非必要的內外信息傳遞。”
“是,大師。”盧安領命而去。
很快,霍克、莉娜和阿卡通過塔內一條只有少數人知道的螺旋密梯,抵達了第九層。當他們看到站立著的、眼神清明、氣息淵深的小櫻時,臉上都露出了難以抑制的激動。
“小櫻!”莉娜第一個沖上去,給了她一個緊緊的擁抱,仔細打量著她的臉龐和那對小巧的龍角,“太好了!你真的沒事了……還變得,嗯,更威風了!”
霍克用力拍了拍林奇的肩膀,又對小櫻點了點頭,鐵漢的臉上滿是欣慰:“回來就好。”
阿卡沒說什么,只是對小櫻露出一個罕見的、極淡的笑意,然后便習慣性地走到窗邊(雖然這里是密閉石室,他仍選擇了最靠近“外界”概念的位置),保持著警戒姿態。
重聚的簡短喜悅過后,七人圍坐在埃利奧特大師用魔法臨時生成的石質圓桌旁。桌面上方,由奧術光影構成了簡要的王都地圖和勢力標記。
埃利奧特大師率先開口:“現在,我們重新成為一個完整的整體。形勢緊迫,我先同步最新情報。”
他指向光影地圖:“首先,你們潛入成功的消息,目前應該尚未大面積泄露。但科爾·菲爾德勛爵那邊是個隱患,他雖然暫時被盧安的身份搪塞過去,但以菲爾德家族的作風,事后必然核查。我們最多還有十二個時辰的‘模糊期’。”
“其次,諾頓家族的動作加快了。他們的私兵調動更加頻繁,借口是‘東部邊境疑似有獸人余孽騷亂’,但調動方向明顯向王都靠攏。我們在軍中的眼線回報,諾頓公爵近期頻繁會見幾位實權將領,密談內容不詳。”
“菲爾德家族則繼續走‘上層路線’。王后最近‘病愈’,開始頻繁舉辦宮廷沙龍,邀請中立貴族和部分宮廷法師,表面是聯絡感情,實則是拉攏和試探。他們似乎對‘鑰匙’相關的古老知識表現出異乎尋常的興趣,家族圖書館近期調閱了大量關于古代文明和能量容器的禁書。”
光影地圖上,代表諾頓和菲爾德的光點越發刺眼,如同兩只即將撕咬在一起的巨獸。
“國王呢?”霍克沉聲問。
“勞倫斯七世陛下,”埃利奧特大師的光影指向王宮,“昨日召見了財政大臣和皇家法師團首席,詢問了年末的預算和幾個大型防護法陣的維護情況。看似例行公事,但問得非常細。今天上午,他獨自在‘先祖長廊’待了整整一個時辰。那里懸掛著歷代國王的畫像和重要事跡記載。”大師頓了頓,“陛下的身體……宮廷御醫首領是我的舊識,他私下透露,陛下的生命力如同風中之燭,全憑昂貴的魔法藥劑和自身頑強的意志在支撐。但他頭腦依舊清醒,甚至可以說,因為自知時日無多,反而看得更透,也更……難以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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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內一片沉默。一個清醒而緊迫的衰老國王,在權力游戲的終盤,其心思往往最為難測,也最為危險。
“我們的目標是什么?”小櫻突然開口,豎瞳掃過眾人,最后落在林奇身上,“我記得我們的目標——治愈,查明真相,對抗虛空。現在,我痊愈了,林奇的傷也好了。鑰匙碎片的真相似乎與古代守護者和虛空威脅緊密相關。那么,我們接下來要做的,是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繼續去追查那些古老的遺跡和虛空的線索嗎?”
她的問題直指核心。按照最初的旅程,治愈之后,他們似乎確實沒有必要深陷王都的泥潭。
埃利奧特大師緩緩搖頭:“恐怕-->>不行了,小櫻。你們,尤其是林奇,已經深深卷入其中。‘鑰匙’的關聯,心光與靈魂之泉的特殊性,你們在沙海所做的一切,都讓你們成為了各方勢力無法忽視的‘資源’或‘威脅’。一走了之只會引來更瘋狂的追捕,并且,放任菲爾德和諾頓任何一方在失控的情況下接觸到更多古代秘密或虛空力量,都可能引發更大的災難。王國的穩定,目前看來,與對抗虛空的大目標并非毫無關系。一個陷入內戰或被野心家控制的王國,無力應對真正的危機。”
林奇點了點頭,接話道:“大師說得對。而且,我們一路行來,石痕部落、月光林地、甚至王都這里幫助我們的人……我們欠下了很多人情,也肩負了期望。一走了之是逃避。”他看向小櫻,目光堅定,“我們需要一個立足點,一個能夠讓我們從容調查、積蓄力量、并能在必要時影響局勢的支點。白銀城,現在就是風暴眼,我們已在其中。”